緬甸僧人的遊行

今年(0七)九月下旬,緬甸的仰光和曼德黎,以及其他一些城市,連續發生了數日反軍政府的示威和遊行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,就是數萬出家法師也走上街頭,用誦經,遊行的方式,明顯地表達佛教界僧眾已無法容忍獨裁政權的統治。當我在電視畫面上,目睹緬甸僧人浩浩蕩蕩地赤足走在街上的時候,我內心不禁在激動中又深覺傷痛。

一九六九年我離緬赴台的時候,尼溫將軍已政變掌權多年,讓軍人控制了整個政府。其間排印排華,把私產變國營,沒收所有華校,製造種族對立,已將整個社會弄得動盪不安,特別是僑居者都紛紛設法出國他去。我要感謝我的師父,在艱難中,仍把我送去台灣。

一九八二年,我第一次重回緬甸探望母親和家人,當時申請入境非常困難,進去之後,政府也不准外來者在私人住所過夜,全部都要在旅館住宿。白天各處參訪時,發現離緬十多年後,各地的景觀建築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樣,只是殘舊了許多。多年來緬國經濟不振,民生物資不足,通貨膨脹嚴重,維持飽暖已不容易,想要建設那就更難了。每次訪緬,最不習慣的就是馬路太差,乘車出外旅行,非常不便。

一九八八年八月緬甸民眾示威反政府,要求軍政府移交政權,還政於民,但最後卻以流血收場。為了防止大學生參加示威,軍政府不但戒嚴,並多次關閉學校,暫停上課,其實這是殘害國家人才,不重視教育的作法。記得出事後的那年我回緬甸看母親,因貪吃玉米而胃痛,痛得難受時,卻無法出門看醫生,因一到天黑,城裡就戒嚴了。

據一些新聞資料說,緬甸有四十萬軍隊,但同時也有四十萬出家人。軍人控制政府,出家人則指導德行的生活。有時我也在懷疑,是不是國民信奉佛教就不抵抗暴政呢?其實事實上,很多緬甸高僧都曾經因聯名寫信給軍政府,反對軍人非法掌政而入獄。不過有趣的是,當入獄的高僧被釋放後,因他沒有在獄中還俗,所以一回返寺院,又可以馬上主持隆重的佛事活動,而那些抓他的軍人,也必須和信徒一樣,在高僧前頂禮膜拜。

看了緬甸的情況,再看看菲律賓的政局和中南美洲及非洲的現狀,我發現宗教對人類有一定的影響,但卻不保證信什麼宗教的國家就一定會民主自由,國家的興衰,還是要靠掌政者來做決策。如果信一種教者就會富強的話,海地的前任牧師總統,就不會貪污腐敗而給人民拖下台了。

緬僧的遊行,在佛教歷史上可能是空前的,當那些軍人看見出家師父都要開槍濫殺的時候,也可見人在權利當頭,常常是會失去理智的。如果今天我是緬甸的出家僧人,為了民眾,為了國家,我相信我也會走上街頭的,因為軍政府的無德無能,已把緬國帶進極度的貧苦狀態。正如釋迦佛在路上阻止毗琉璃王攻打迦毗羅衛國一樣,佛教雖不參與政治,但佛教卻是絕對的反對暴政。

宏意